恩师虽逝 幽思长存

——沉痛悼念恩师方智远先生

      2023年1月20日，壬寅岁末，节气大寒，农历腊月二十九。万家灯火迎春节，瑟瑟寒风传噩信。深夜，我国著名蔬菜学家，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中国工程院资深院士，第九、十届全国政协委员方智远先生与世长辞，享年84岁。

      两袖清风驾鹤去，一身正气传千古。中国农业科学院蔬菜花卉研究所甘蓝青花菜课题组全体成员万分悲痛，伤心欲绝。眼泪已哭干，心还在滴血。呜呼，哀哉！从此，我们少了一个最敬爱的老师，一个最勇敢的先锋，一个最温暖的家长，一座最闪亮的灯塔......

方智远院士

您是最敬爱的老师，指导我们追逐梦想

      还记得懵懂的我们刚刚来到课题组工作，什么是育种？什么是科研？我们的心中一片迷茫。您把遗传学、蔬菜学的知识口传心授教给我们，您用一把镊子、一把尺子、一杆秤，手把手教我们如何搞好育种工作，如何树立远大志向、追逐科研梦想。

      您教导我们：“搞科研要有志向，国家需要什么我们就搞什么。”有个故事您常常讲，上世纪70年代以前，甘蓝（洋白菜）良种完全依赖进口，外商常常刁难，肆意抬高种子价格，降低种子质量。1967年，两广地区种植的上百万亩甘蓝因种子质量问题大面积不结球，看到农民的惨重损失，您下定决心“一定要搞出我国自己的甘蓝品种，不再受制于人！”经过几年的不懈努力，终于突破了国外技术封锁，育成中国第一个甘蓝杂交种“京丰一号”，从此结束了甘蓝良种完全依赖进口的被动局面。“我永远跟党走，我和帝国主义斗争了一辈子”，您这样笑着鼓励我们要胸怀祖国和人民，要树立远大志向。

      您教导我们“育种要从生产和市场实际出发，一定要到一线去了解最新情况，育成的品种才能符合产业需求。”您带领我们走遍了全国各个甘蓝主产区，您与天南海北的菜农、菜商、种子商交谈，了解他们对品种抗病抗逆性和品质的最新需求。还记得2010年在甘肃定西，您在田间调查一直到接近天黑，您坚持要再去蔬菜批发市场了解一下当天的行情和品种情况；而后为了赶火车只能放弃晚饭匆匆赶到车站，而那时距离开车只有几分钟了。在这样的行动指引下，50多年里，您带领我们根据产业需求育成了5代“中甘”系列甘蓝品种，高峰时期的播种面积全国占比60%以上，累计推广已超1.5亿亩。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要搞好育种，及时全面了解一线信息、把握好方向是关键。

      您还教导我们“做科研不要总是跟着国外的脚步，不要一味搞拿来主义，要搞我们国家自己的特色”。您高瞻远瞩、独辟蹊径，在上世纪70年代就确立雄性不育为重要研究方向，您带我们在几万朵不育花中找寻一两朵有粉花，让我们明白了科研的艰辛，也找到了其中的乐趣。终于，1979年您发现了世界首个显性雄性不育突变株，经过30余年的潜心研究，2014年成功建立起甘蓝显性雄性不育育种技术体系，实现了甘蓝杂交种制种技术的变革，使我们的甘蓝育种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

     谆谆教诲，循循善诱，恩师啊，是您教导我们要追逐科研梦想，时刻把服务祖国人民放在心上。

方智远院士在制种田调查

您是最勇敢的先锋，带领我们乘风破浪

      科研如修行，艰辛而孤独。“搞育种就是得下地，就是要经历风吹雨打，办公室里电脑面前搞不出好品种”。您以身作则，一顶草帽一件雨衣常年带在身边，您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们，搞科研必须脚踏实地，在风雨中迎难而上。

      每次从外地出差回来，不管风霜雨雪，您第一件事就是下地看心心念念的甘蓝。2000年，一场暴雨几乎淹没了所区北圃场农场的所有种株，您身先士卒带领大家冒着倾盆大雨，拿着脸盆奋力排水，保住了一棵棵精心挑选出来的宝贝苗子。2003年正值北京非典爆发期，您带领我们冒着风险去通州查看甘蓝制种田的纯度，在炎炎烈日下对上百亩制种田逐棵检查进行去杂。2009年10月北京突降大雪，为了使甘蓝种株不受冻害，您带领我们连夜打着手电从雪地里抢挖种株。2017年，您在北京友谊医院做心脏搭桥手术，住院期间仍然惦记甘蓝的播种情况，您嘱咐把田间记录和播种计划带到了医院，一行一行仔细修改。2018年，一场倒春寒袭击了抽薹不久的甘蓝种株，一年的育种成果危在旦夕。您几乎彻夜未眠，在清晨就到了田间，在漫天的风雪中，您带领我们扫雪、搭架、盖膜，保住了来之不易的甘蓝种株，保住了来年的希望。

     一次次披星戴月，一场场风吹雨打，恩师啊，50多年来，您总是冲锋在前，带领我们乘风破浪。

方智远院士在雪后田间调查

您是最温暖的家长，呵护我们茁壮成长

      您一生淡泊名利，节俭朴素，您对自己想的很少，您的心里总是装着他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就是对您最好的描绘。您身上从来看不出院士的高高在上，您就像一个朴实的农民，双脚始终稳稳站在大地上。

      几十年来，您关心着每一名课题组成员的成长。1999年您鼓励刘玉梅考上了在职博士，在您的精心指导和培养下，她边工作边学习，顺利完成了学业、获得了博士学位。杨丽梅荷兰留学读硕士期间，您经常写信鼓励她，还多次到其父母家看望老人和孩子，帮助解决困难，使其能在国外安心读书，并顺利学成归国。2009年张扬勇出国期间，家里孩子很小，您带领课题组成员到家里看望小孩，多次电话嘘寒问暖，主动关心家里困难并提供帮助。2013年庄木重病，您忙前忙后联系医院和专家，在他化疗期间多次到医院和家中探望，从精神上给予他极大的鼓励，让他在绝望无助中逐渐建立战胜病魔的信心。2019年庄木急需手术，在田间工作的您结束任务后顾不得休息，马上风尘仆仆地来到医院，并在手术室外等待多时，直到手术顺利完成；您还从经济上给予他很大的帮助和支持，使他能无后顾之忧地进行各项治疗。正如庄木的家属所说，“在生活中，方老师就是慈父。十年来，正是由于方老师对他一直不断的关心和爱护，他的病情才能一直稳定到现在”。2023年1月初，您的病情已非常严重，课题组成员张扬勇、吕红豪、王勇、季家磊到医院照顾您，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开口您艰难睁开眼第一句话就问“家里孩子、老人怎么样了，感染新冠好了吗？要让他们多休息啊”。您在病情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惦记着他人，眼泪瞬间充满了几位年轻人的眼眶......在医院，每次您看到我们有2个人照顾您的时候，您都都会说“留下1个人就行，回去赶紧忙工作吧”。难怪身边人都这样评价您，您的心中永远考虑的是大家！

甘蓝青花菜课题组全体成员及研究生

      几十年来，您对待研究生培养同样一丝不苟，您的研究生个个都感到很幸运有干劲儿，因为您总是面带微笑地鼓励他们，总是能将自己几十年积累的知识和经验无私地传授给他们，而对研究生选题和设计、论文撰写都要严格把关、精益求精。您还在多所大学设立方智远奖学金，帮扶大学生完成学业、鼓励他们树立远大志向，学成报国。

      几十年来，您始终关心着所里的农场工人，对他们嘘寒问暖，为了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您积极推动提高工资待遇、建立并升级改造工人食堂。每年春节，您都自己出钱买肉买年货亲自送到农场工人手中，给他们带去温暖，让他们安心过年。

      您身边的每个人，无论是职工、学生还是工人，您都谨记在心上，您从不吝惜精神鼓励和物质支持，您像一个大家长，总是尽力给予我们希望，呵护我们成长。

您是最闪亮的灯塔，虚怀如谷永放光芒

      您的一生，爱国爱民，无私奉献，把国之大者始终放在心上。您呕心沥血，六十载如一日将毕生所学奉献了给祖国的蔬菜科技事业，您用实际行动践行了“四个面向”，您把“中甘”洒遍神州大地，把中国人的菜篮子攥紧在手中，把“中国芯”装到了洋种子上。

      您的一生，求真务实，开拓创新，农科精神闪耀光芒。您用脚踏实地、矢志不渝、不懈奋斗的一生诠释了当代农业科学家精神。您是蔬菜遗传育种的奠基人和开拓者，更是园艺界的灯塔和引路人。园艺界尊称您为“甘蓝之父”，您总是委婉的拒绝，您谦虚地说，“工作是大家一起做的，我只不过做的稍微早一点、多一点而已”。

      您的一生，胸怀宽广，淡泊名利，人格魅力千古流芳。2023年1月6日，在北京大学第一医院，您的病情已十分严重，戴着氧气罩，还依然放不下《中国结球甘蓝》的编著工作，您用颤抖的手写下了修改意见，写完后还用微弱的声音再三嘱托要把书认真编好。在您病重昏迷后，说的梦话全是“甘蓝、育种、抓紧！”难怪您身边人都说，您心里装着的永远是做好科研、造福人民，您把功名利禄、个人安危统统抛在一旁。

      我们都知道您是共产党员，是全国优秀党员。我们也知道您平常参加党组织活动从不迟到，缴纳党费也从不拖延。您用一生践行了“我要跟党走”的誓言。更让我们感动的是您在住院昏迷后，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这个月的党费得赶紧交上”。

全国优秀共产党员方智远

      一世为民清两袖，毕生尽瘁付九州。恩师啊，您就像一座灯塔，把华夏大地照亮！

      恩师走好！我们全体成员始终会以您为榜样，按照您的嘱托，团结一心，共同为甘蓝种业自立自强、种源自主可控而不懈奋斗！

恩师千古！